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抗与信仰(1/ 2)
黑色的山脉,看不到尽头。孤独的灰袍,前面是蜿蜒的道路,后面亦是蜿蜒的道路。没有天光,没有星辰日月,天和地之间亦没有界限。起司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位于这个空间中的下方,要是他从这狭窄的山脊上跳下去,他是否反而会浮到天上。不过这不是件值得冒太多风险验证的事,在这里最稳妥的方法还是按照显示出的路径前进,胡乱的在他者,尤其是如此强悍的存在的精神里穿行,肯定会遇到不少本可以避免的麻烦。话虽如此,这路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绳结,只剩下最顶端的部分,如横死街头的尸体般立在法师的脚边。起司之前没怎么在意过这些绳结,他只是单纯的将其当做是邪恶崇拜时所需要的媒介。这种媒介其实到处都是,因为并非所有信仰中被人供奉的东西都有可以拿出来放到神堂里祭拜的雕塑。究其原因,可能是信仰的教团中缺乏带有艺术特质的个体或崇拜者不存在这种需求。也可能是因为教团所在的环境不允许教徒制作信仰的具象,比如在沙漠中崇拜泉水之神的教徒就很难忍着不去喝掉那些象征着神明的宝贵水源,而他们的宗教如果务实一些的话也不会禁止教徒这么做。但除了这两种之外,宗教中不直接使用被祭拜者的神像而是采用象征物则更有可能是因为其教义本身的要求。
这种要求又有各种可能,起司就知道一些宗教并非采用最广为人知的宗教模型,即神明,教主,信众的三种构成,因此一些宗教中并不存在权利绝对至上的所谓领袖或魁首。在那些宗教中,信徒与他们所信仰之物的关系可能很靠近,甚至来说他们所信仰的很可能不再是某个切实的个体,而是一种理念,一种经验或一种理想。当然这些抽象的概念很可能在该宗教的后期发展中被赋予一个确切的实像,不过那也不是绝对会产生的发展,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信仰是可以不立神像的。
那么那只蠕虫会是这种情况吗?显然不对,不管怎么看,那蠕虫的样子和祂所散发出的能量都和起司见到过的其他邪神相比更为激烈,那不是湿魂那样温柔的和凡人接触进而将自己的存在与理念交付于对方的类型,比起发展自己的宗教或者挑选教徒,这个存在显然采取了一种更为激烈的手段来介入这个世界。因此,绳结不会是隐秘教义的产物。
还有一种可能,或者说在起司看来从来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在法师对邪神以及其崇拜者的研究中,蠕虫和制作了这些绳结的人只会是一种关系。那就是像他和蠕虫一般的关系,对抗关系。对抗,会产生信仰吗?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对抗怎么会产生信仰,不如说对抗本身就是与信仰完全相反的状态,要人在这两极中的一端摆荡到另一端未免过于匪夷所思。
然而事实可能不是这样。在起司阅读过的卷宗和手札中,不乏这样的例子,很多邪神的崇拜者,乃至祂们主要的大祭司,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抱着摧毁邪神信仰的信念走上这条路的。这很难理解吗?就好比一个村民发现自己的村子里发生了怪事,莫名死亡的牲畜,无故失踪的孩童,掺杂着不明物质的井水等等。而他没有选择逃离这个村子或是对异常视若罔闻,他尝试着寻找和揭露出这些诡异事件背后的真相。那么,他就有可能得到他所追求的真相,前提是他没有死在这个过程中或是中途萌生退意。当他幸运的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就会看到那个主导了所有事物的存在或教团。但同时,经历了这一切事物之后,他也亲身经历了对方到底具有怎样的力量与能力,当橄榄枝被抛出,并施以诱惑的言语和伪装好的胜利,人很难区分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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