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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们的眼睛在流汗(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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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夹着《写作》课本去教室的潦倒男孩,到底是不是我,谁也说不清楚。要说是我,我是不可能突然去上课的,要说不是,那走路时迈着八字步,煞有介事的长头发家伙,就是房小爬。我有些纳闷了,我为什么要去上课?可能是这一段时间某根神经牵引着我,然后对我说,你去上一课吧。不光某根神经这样对我说,王留成也经常对我说,你去上一课吧。王留成接着说,班里的同志们都十分怀念你,你毕竟是我们班众所周知的大才子嘛,听说有一半一上的女生都念叨过你的名字,整天爬啊爬的。我对王留成说,你说的有道理。于是我就去上课了。

我们的《写作》课老师是一个姓周的中年大汉,说话的时候头仰得老高,好象他的后背刺痒,用一只手去抓一直够不着地方那样,让我看着不舒服,总想跑上讲台帮他。但一会儿我就明白,他不是刺痒,而是习惯。我以前上他的课,那时侯刚开始讲,我的第一篇作文被他从一百多个学生的作业中挑选了出来,并且拿到课堂上用他的大嘴发表,他抑扬顿挫地念一段,就对着同学们讲一段,在他看来那不是他的学生写的,而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塞万提斯,他操着山东普通话,说到最后也没有一句批判的话,他干脆激动地说,在我执教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碰见的最出色的学生,好好写,将来定有不朽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敬爱的周老师带头为那篇优秀作文鼓掌喝彩,同学们一边鼓掌一边左顾右盼,彼此询问到底哪一位是房小爬。王留成和蔡亚他们激动坏了,对着周围的众人说,坐在最后一排边上那个头发最长的,双手白皙得像女人的那个男孩儿就是房小爬。可是第一节下课后我就悄悄地走开了,再也没有回到周老师的课堂上。如今想起这些,我开始兴奋了,周老师还是那样肆无忌惮地仰着头吗?我加快了脚步。

一进班,王留成就对着我挥手,他大声地叫我,房小爬,过来!我并没有过去,而是顺着墙根往后走,坐在最后一排的老位置上,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和我争抢,那些考高分的都喜欢往前挤,怕听掉老师嘴里蹦出的每一个词语,还有词语之间耐人寻味的停顿,都学会以后,他们就能考得很棒,尽早离开这个破地方,到各自的辉煌岗位上为祖国效力,把口袋填满。我非常方便地环视同学们奇形怪状的后脑勺儿,眼前一亮,我又看见了那个上课时把腿伸到过道边上,摇晃着马尾辫听音乐的狗屁女生了,依然不清楚她长的是什么样子。我看着她,决心最后一节下课回宿舍时追上她看看。

我们的《写作》老师出差了,过来代替他上课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女硕士,大约28岁左右,短头发。不知道是她的原因,还是讲台的原因,还是我的眼睛的原因,她站在讲台上,我的眼睛看着她,她显得很高挑儿,她竟然有些害羞,这让我兴趣大增,难道她还是处女吗?肯定不是了。她上去就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这一堂课要讲的主要内容,然后声音很微小地开始讲课。我把手高高举了起来,她开始没有看见,我就举起了两只手,并且左右挥舞了几下。她停下来,看着我,她说,那位同学请发言。我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下,等全班的同学差不多都回头看到我后,我才像个农村干部那样高声地说,尊敬的这位老师您好,首先,我们不知道您的姓名,最后,您讲课的声音太小,坐在后面的同学,我是听不见的。老师笑了笑说,同学们,我的姓名有必要告诉你们吗?我只为你们讲一节课。王留成带头起哄,他和周围的男生一起说,有必要,太有必要啦!于是老师就告诉我们她是一个本校刚刚毕业的硕士生,名字叫谢童。她的那一堂课讲得不错,声音明显大了很多。

下课后同学们开始议论我。谢童慢慢地走下讲台,走到了我的跟前,她说,你好,我能坐下来和你聊聊吗?我说,当然可以,谢老师您坐。她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你叫我谢童好了。我说,谢童。她就笑起来,她说,我觉得你很调皮嘛。我说,我可不是哗众取宠啊。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好象没有什么话了,我想走,觉得和一个大我十岁的女孩子在一起说话有些不安全。她也找不到什么话了,她随口问我,你多大了?我问她,你结婚了吗?我们的问话几乎同时发出,重叠在一起,但都被对方听见了。她笑笑回答我,你先回答我。我说,18岁。她好象叹息了一声说,多好的年龄,可是将永远告别我了。她说,我还没有结婚。谢童拿过我的笔记本说,呀,多精致的本子,我能看吗?我说,看吧。她又往我身边靠了一点,顿时她的体香吞没了我,我有些陶醉,浑身顿时紧张起来。她瘦弱,乳房也不大,在衣服里几乎看不见,但她的手光滑而修长,她说,这些小文章是你写的?我说,是。她说,呀,看不出,你这么有才华,我也挺喜欢文学的,以后我们可以交流啊。我说,好。她说,我想把这个本子拿走看,可以吗?我没有吭声。她拿起我的笔,在她的备课本上写下了她的住址和电话,然后撕给我说,拿着,你可以随时去找我,我请你吃饭。我说,你看的时候不要损坏了本子。她笑了,呀,告诉你,我会比你更加呵护它,放心。谢童说,好了,别忘记给我打电话,去找我。我说,我的本子在你那里,我会去找你的。她又笑了一下说,好重要啊,小心我不还给你,带着它远走高飞。我说,你不要吓唬我。她站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再见。谢童从同学们询问的视线中走出了教室,玻璃门晃动了几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最后一节课是《外国文学》,我爬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觉得那些看不见的大师们实在让我无法容忍,加上那个中年女老师的胡乱吹捧,我的瞌睡虫子就上来了。我的口水流了一桌子,醒来的时候正好下课。我来了精神,在人群中搜索马尾辫女孩,看到她了,她正拿着书随着其他学生往外走,亓刚等我,我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马尾辫女孩走到物理楼拐弯的十字路口时被我追上,我和她并排走了几步,她回头看看我,没有说话。我继续和她并排走,她笑了,她说,我认识你,你叫房小爬,我们大班的核心人物,虽然在课堂上总是见不到你。我说,你呢?她说,什么啊?我说,你叫什么?她说,孙月亮。我说,哪天我们出去玩?她说,好啊。这个叫孙月亮的女孩很强壮,说不上漂亮,但很端庄,她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她说她喜欢运动和音乐。在西门外她说,我走了,你要是去上课,就可以见到我。我说,好的。看着孙月亮走远,我觉得自己这一生可能会喜欢上无数个女孩,我喜欢她们。

有一天晚上我去21楼240宿舍找张朵,张朵不在,何庆双和另外的几个男生在。何庆双正一边拨弄着吉他,一边唱着郑均的《灰姑娘》: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何庆双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其中一个瘦男孩递给我一枝烟说,我叫郑收获,我知道你是张朵的好朋友房小爬,他经常说起你。我说,谢谢你,我不会抽。郑收获为我介绍另一个瘦高的男孩,他说,这位叫苏满仓,也是张朵的好朋友。苏满仓上来抓住我的手上下抖动了几下说,你好,你好,房小爬。我说,你好。我问郑收获,何庆双为什么会哭?苏满仓说,他爱上了一个姑娘。我说,那就让姑娘为他解忧吧。苏满仓说,可是姑娘拒绝了他,他接着又爱上了一个姑娘。郑收获说,可是姑娘拒绝了他,他接着又爱上了一个姑娘,他已经爱上很多个姑娘了,但都遭到了拒绝。我走过去,在何庆双的身边坐下,他一把搂住了我,痛哭着说,房小爬,你要陪我喝酒,你一定要陪我喝酒。

酒馆里的杯子烂到第九个的时候,地上已经摆了二十个啤酒瓶子了。何庆双摔倒后爬起来,酒馆的老板说,你们别喝了,喝死了怎么办,两个大学生,国家不是白培养了!我对老板说,你说的也对。我对何庆双说,那就别喝了,喝死了就不能活了。何庆双说,喝死了就死,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想去跳楼,真想服毒,真想趁一辆卡车经过时热情地钻到它的轮子下,真想……我算了酒钱,领着何庆双往外走。何庆双回头去拿了两个啤酒瓶子对老板说,我求你了,送给我!老板说,拿走拿走!何庆双不让我管他,他摇晃着走出酒馆,我从后面跟着他,我得把他安全地送回宿舍。

何庆双把酒瓶子用力地扔向夜空,瓶子过一会落在柏油路上,“砰”的一声碎了,碎了的酒瓶子在路灯下放射出幽暗的蓝光,锋利的碎片如同我的记忆。何庆双无比迅速地脱掉鞋子,赤脚踩在碎玻璃上,他像一具深夜的僵尸在上面恐怖地弹跳了几下,地上很快多出几块黑色的斑痕,他走到哪里斑痕就蔓延到哪里。他把另一只瓶子扔向空中,瓶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来,好象在地上迷瞪了一下才轰然破碎。何庆双脱掉外套,脱掉毛衣,像个英勇的战士匍匐前进过铁丝网那样,他将赤裸的胸膛压了上去,他在碎了瓶子的地方蠕动了很长时间,他叫了十几个女孩的名字,他最后告诉我,他仅仅是见过她们,仅仅是知道她们的名字,她们连电话都不乐意接他的。我没有劝阻何庆双的行为,他像一个艺术家一样使我感动。何庆双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但他太惨了,命运正无情地继续向他施展灼热的灾难,他还远远没有承受到最后。我背着鲜血淋淋的何庆双在深夜的时候砸开了一家小诊所的门,那个和气的中年女医生在小助手的帮助下,为何庆双消毒、清理伤口、包扎伤口。我背着何庆双回宿舍,砸开楼道的门,值班的阿姨冻得像只母猴子,说,你们真不懂事,下次不开门!我把何庆双放在床上,张朵起来看,但何庆双已经睡了。何庆双的脚被绷带绑得白花花一片,胸口和手也是白花花一片,他睡了,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有忧愁,刚刚吃饱,安然入睡。

123宿舍错对门,有一个叫杨百壮的男生经常邀请我去他们宿舍玩。我们很快熟悉起来。杨百壮一般的中国人个头,确实挺壮,近视镜后面的眼睛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斯文,但一笑就能看出明显的淫荡来,他很爱开下流玩笑,他说处女从后面看,两条腿是笔直的,腿和腿中间没有缝隙,走起路来不扭屁股,很端正。而被人解决过的女人从后面看,两条腿有些弯曲,特别是被解决次数多的那种,会弯得更严重,中间的缝隙可以看见前面的风景,走路的时候爱扭屁股,因为她们想多勾引一些男人,享受各种各样的男人,不同的滋味对于她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两只眼睛就会放射淫荡的光芒,他打开窗户,看对面楼前和楼上的女孩子,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杨百壮再次邀请我去他宿舍玩的那天,他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女人。一个妩媚而诱惑的漂亮女人。杨百壮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让我们慢慢聊,我不知道杨百壮为什么会这样大方地给我介绍一个这么美好的女人,我看着她。她偶尔看我一眼,摸着自己灰色的衣服,乳房快跳出来的样子,她红色的指甲掠过它们,在脖子里停下,再看着我说,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我问,你指什么?她说,活着。我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她笑了笑。她说,杨百壮说你的女朋友是美术系的,画画的。我说,是。她说,我以前也有个男朋友是画画的。我说,哦。她说,过些日子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留在中国,我讨厌这个国家。我问,为什么?她说,我想安静,可是这里过于嘈杂,过于肮脏而拥挤。我说,你的想法里面有很多是和我一样的,但我们毕竟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呀。她笑着说,你和你女朋友同居了吗?我说,同居?她说,对。我说,还没有发展到那个时候。她说,要不去我那里聊吧,我自己租房子,就在附近。我说,改天吧,我还有点事。她说,那,也好。

窗外的阳光逐渐暗淡,白天快要完蛋了。杨百壮带着批判的口吻对我说,我觉得你反应太迟钝,那个女人对我没有兴趣,她只想和你上。我说,她为什么只想和我上?杨百壮说,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我说,她是干什么的?她说,98级自费生。我问,她叫什么名字?杨百壮说,武子现。杨百壮把武子现的手机号码写到纸片上递给我说,人家说你目空一切,你要是真有那份心呀,就给人家打个电话道个歉,去人家那坐坐,她又不准备收你钱,她还会请你吃饭。我说,她是怎么认识我的?杨百壮说,她是在楼道里看见你的。我也问不清楚,就不问了。

中午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热了,就脱下了外套,穿着毛衣独自走出宿舍。我从西门走进学校,从东门走出,径直走进“真好吃”饭馆。

我坐下来。老板娘过来问我吃什么。我对她说,我女朋友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过个体面的生日。她高兴地说,是吗?那我得为你们收拾一下吧。我问她,你想怎么收拾?老板娘顿时显得不知所措,她说,你可以提出来呀。我说,不用了,过生日就我和她两个,不请同学,我想把你们的饭馆从晚上八点到夜里十二点包下,也就是这四个小时你们不能再接待其他的客人。老板娘说,没问题,还有吗?我说,还有就是,让我自己布置这里。她说,可以。我说,我只是在墙上粘贴一些剪纸,红色的,你们可以在十二点之后消灭掉。老板娘说,可以。我说,我们只要一个菜,一个米饭。老板娘说,你要什么菜?我说,蒜苗炒鸡蛋。老板娘说,这个好做。我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一圈,总共有六张餐桌,我说,把这些桌子放到一块儿能摆下一百个盘子和一百只碗吗?老板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差不多,你放盘子和碗干什么?我说,为我女朋友过一个体面的生日。然后我坐回原来的地方,对老板娘说,你们现在抓紧时间准备蒜苗和鸡蛋,抓紧时间蒸大米饭。老板娘说,我糊涂了,你不是就要一个菜和一个米饭吗?我说,没错,也就是蒜苗炒鸡蛋一百盘,大米饭一百碗,而且在量上要绝对做够,钱我会超额给你。老板娘睁大了眼睛,她笑起来,她说,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你们两个能吃完?我说,我女朋友想在她的生日美餐上吃到这么多,到时候她吃不完也不会责备我。我给老板娘算帐,当我把大把的钞票交给她时,她的眼圈红了,要哭的样子,然而却笑着。老板娘叫了厨师说,立刻带他们去菜市场收购蒜苗回来,打电话让李老头速送五百个鲜鸡蛋过来。老板娘对我说,我是高兴的了,觉得你们大学生真可爱,这是我开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见这种令我感动的事情。

我到了附近的一家剪纸店,找到那个阿姨说,我的货完工了吗?她说,早就好了。她提出一个旅行袋子,沉甸甸的。倒也不贵,我付过钱之后回到了“真好吃”,又在旁边的商店买了两大瓶糨糊,向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我就开始干了。有些女学生看着那些剪成文字的红纸,都忘记吃饭了,小声的笑着,看着我。总共一千零一块剪纸,最后粘贴不下了,我就挑有缝隙的地方继续粘贴。终于还是都贴上了。老板娘笑得都成一朵花了,她说,你女朋友怎么还不来,我想立即看看她什么样子。我说,你会看到的。我洗把手,擦去额头的汗水,喝了杯饮料。

翟际看来今天晚上不急了,她在等我叫她。她一定在宿舍里,心里打着鼓说,他会不会忘记。我的小际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一切都准备好了,老板娘也下手去洗蒜苗了。饭馆从下午五点就亮出了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暂停营业。我已经听见第一声蒜苗掉进油锅里的响声,闻到了冲鼻的鸡蛋香味。服务员把桌子都靠在了一起,摆在大厅的中央,就两把椅子,它们紧紧地靠着,等着我们去坐,我还买了21只硕大的红色蜡烛,献给我的小际际21岁幸福的生日,献给叶秀英,我们的妈妈。

快八点的时候,蒜苗炒鸡蛋已经做好九十盘了,还有十盘就够了。桌子明显不够用,老板娘又临时支上了两张,米饭也好了,正一碗一碗往外端。我问老板娘,差不多了吧?我去叫寿星了!老板娘说,叫吧,你叫来之后,这边就好了。我说,把我们的蜡烛点上,插到盘子之间。老板娘说,放心,你放心,马上好。

电话才响了一下,翟际就抓了起来,小爬爬!我说,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今晚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没什么事情我挂了。翟际大声地说,房小爬!我问,想说什么?她说,你真想不起来今天什么日子吗?我说,普通的日子啊,能有什么日子?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房小爬,你这个大坏蛋,今天是本姑娘的生日!我说,哟,差点让我给忘了,我在楼下接你。

翟际从楼道口冒出来,笑嘻嘻地问,你要带我吃什么啊?我说,我带你去吃蒜苗炒鸡蛋。她撅着嘴说,你真的要带我吃蒜苗炒鸡蛋啊?我说,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个菜吗?她又开始撒娇,她说,我不,你要是让我吃那个菜,我就要吃一百盘!我说,哪里有那么多蒜苗呀,好了,走吧,说不定啊,人家还真有那么多蒜苗呢。她搂着我的胳膊说,我吓唬你呢,呵呵,和你在一起,吃什么我都开心。

“真好吃”饭馆里的电灯已经灭掉了,远远就能看到里面摇曳的烛光。翟际说,咦,饭馆怎么点起蜡烛了!我说,可能线路出现了故障,修理中,要到二十四点之后才能修好。当我轻轻地掀起门帘,回头对翟际说,亲爱的,祝你21岁生日快乐。翟际跟着我慢慢地走了进去,八张桌子全用上了,再也没有更多的空间可以利用。老板娘说,都好了。翟际看看我,看看桌子,她看见桌子的正中间有一个威武的巧克力蛋糕,21只小蜡烛在上面跳跃,21只大蜡烛在蒜苗炒鸡蛋和大米饭之间跳跃。她接着看见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我的小际际”五个字,足有一千个,然后她看见角落里有一个剪纸箭头,箭头指着靠近窗户的第一千零一块剪纸,那块最大的剪纸,上面的字鲜红而醒目,也是五个字“我永远爱你”。翟际一时愣住了,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事物,看着我。她再次叫了我的名字,小爬爬,我的小爬爬,我也永远爱你!她转身跑到我跟前,小声地哭起来,她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你真的会给我买一百盘蒜苗炒鸡蛋,我只是随口瞎说罢了,我好幸福。这时,我准备好的《生日歌》磁带已经被老板娘用录音机放出来,瞬间飘满了小小的饭馆。我俯在翟际的耳边,轻轻地哼唱。

老板娘竟然也哭了。翟际擦干眼泪后,就又笑起来,她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蒜苗炒鸡蛋送到我的嘴边,我张开嘴收下。她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吃掉。这就是我们从一百盘菜里吃下的食物,米饭颗粒未进。翟际叫了老板娘,叫了两个厨师和两个女服务员一起过去吃蛋糕。我亲自下手切蛋糕,大家吃得满嘴是彩。翟际说,这些菜你们留着慢慢吃吧,我们吃饱了。午夜的时候我们告辞“真好吃”,告别老板娘、厨师和服务员。翟际说她不回学校了,反正都关门了,他要跟着我,我带她去哪里都可以。我们走不多远就要停下来吻一下。

那片靠近学校的树林子沉睡在夜里,杂草丛生,我们顺着小路走进去,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翟际靠**得更紧了,我问她,你害怕吗?她说,和你在一起死都可以,我不怕。我们往草丛的深处走,踢到了几个土堆,我们就在最旺盛的枯草中间,在土堆的中间坐下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我们激动的喘息。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疯狂地接吻,我把手插进她的衣服里,摸到她丰满而美妙的乳房,我的手在乳头上来回捏着,她呻吟着,哦,唔,唔……啊!我的阴茎坚硬如铁,直抵她的双腿中间,隔着裤子用力地磨蹭,翟际要求我说,你敢不敢,你敢你就要了我。我说,靠,哪里还有男怕女的道理,要就要。解她皮带的时候她问我,你还是不是处男?我说,一会儿就不是了,现在是。翟际说,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你一定要娶我。我说,不娶你,你就不给我了是不是?我用舌头舔她的耳垂,她一把抱住我的头呻吟着说,不娶我我也给你,我要你,快点。

风在树林的上头呼啸而过,有土堆挡着,并没有风进去,我们并不冷。我脱去她的旅游鞋、袜子和裤子,她的两条腿在黑暗里白得刺眼。我脱她上面的衣服,她说,我冷。我说,不脱光多没劲呀。我几下把她的衣服脱光,我也脱光自己的,都垫在身子下面,我的毛衣正好在她的屁股下。我压上她,她使劲地抱我,摸我的后背,激动地喘息着说,人家说女孩第一次非常疼,啊,你先别!我已经忍不住了,在她双腿之间摸索着乱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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